《超体》——生命的超越

Published: 08 Nov 2014 Category:

读了和菜头在公众号的影评,我去看了《超体》。我没有绝妙的文笔评价这部电影,但仍想写写喜欢它的原因。

我知道一些观众对《超体》有些失望,他们的评价是虎头蛇尾。因为整部电影铺陈了很长时间,似乎是在设置一个悬念:当人的大脑利用率达到100%时,将会发生什么?可是当100%到来的那一刻,电影戛然而止。

在我看来,故事到了这里,精彩的部分已经演完了,更精彩的留给观众去想象。

本片的精彩之处,不在于一个弱女子因为意外获得了超能力而产生逆袭,如果是这样,它和一般的超人电影有什么区别?相反,这部电影最打动我的地方,是它背后蕴含的思想:生存的意义、生命进化的过程、时间等等关于生存本质的宏大问题。

人性本身是自私而愚蠢的,摩根·弗里曼饰演的教授担心这样的人类掌握了更多的知识后,会发生不好的事情。他从技术上预测当大脑利用率达到20%时,人将开始能操纵物质乃至操纵他人,但是预测仅此为止,他也无法想象那时的人类会变成什么样。然而,他的担心是多余的,斯嘉丽·约翰逊所饰的Lucy没有变『坏』,当她明白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时,她打电话向母亲描述自己的感受:她能回忆起自己的每一处记忆,她已经没有了痛苦、恐惧和欲望,她感到万物是一体的。打电话这一段让我十分感动,这一刻的Lucy已经成了佛陀,或者,佛陀就是大脑利用率提高了的印度王子。她的感受并非不能理解,痛苦、恐惧和欲望本就是基因趋利避害的生理机制,当她能观照自己的每一个细胞时,基因的小把戏怎可能继续得逞呢?

Lucy证明了人类的希望:进化本身是残酷无情的,因为只有努力竞争才能生存下去,但是当进化达到一定高度时,人已经能有所察觉从而超越基因的控制,有意识的选择生命的方向。Lucy感到自己生命所剩不多时,向教授请教该做些什么。教授说,生命一代代的传承,使上一代的经验传给下一代,也许你应该把自己的知识传播出去。Lucy用生命最后的能量,把所有的知识变成了一台计算机,留给了人类。

警察最后问道,Lucy在哪里呢?Lucy说,我无所不在。为什么说无所不在?因为她的知识、她的经验已经留下来了,成为了人类的一部分,随着人类对世界的改造,也将成为世界的一部分。这就是人类生命意义的升华:生命不再以基因本身的留存为目的,而是为了促成生命整体对宇宙的探索。

这样说来,我们对生命和死亡是不是有了新的理解?我们的先人没有逝去,他们寄存的肉体消失了,但他们的探索和发现仍然在影响着世界,他们的经验是我们今日生活的基础,我们的经验将是未来人类的基础。从那只叫Lucy的猿人,到大草原上的印第安人,到工业革命时匆匆走过的路人,如此代代传承,生命离他们所探寻的未知之地将越来越近。

Lucy最后制造计算机时,屋外还在进行着激烈的厮杀。可是和屋里纯白的超然环境相比,这场厮杀已经没有了批判的必要,就像我们看动物世界中猎豹追杀羚羊一样,已经成了进化史中的自然现象,谁胜谁负又有什么关系。因为生命有了更高层级的视角,对这种厮杀也就有了一种悲悯。

电影放映时,我经常想到《三体》、佛教以及《自私的基因》,这样的思绪缠绕使我沉浸在电影引发的哲学思考中,科幻、打斗、剧情已经成了细枝末节,我想,导演已经成功了。

影片最后问道,现在,你想用你的时间做什么呢?这是留给每个人的问题。